秀才上擂台

秀才上擂台 

邓耀华 

旭日东升，朝霞满天。襄阳城西真武山脚下，一大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今天，这里将举行一场比武招亲擂台赛，各路英雄好汉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此，个个英姿勃发，跃跃欲试。摆设比武招亲擂台的是襄阳武林盟主花叫天。花叫天凭一手“天女散花”拳，称霸襄阳武林十多年。花叫天虽然名震襄阳武林，但遗憾的是，他膝下有5个女儿，却没有一个儿子。5个女儿个个出落得花容月貌，国色天姿。眼下已有4 个女儿出嫁，最小的女儿名叫花儿红，年方18岁，生得美目流盼，光彩四溢，更是人中的尖子，尚待字闺中。花叫天把她视为掌上明珠，心肝宝贝。却说花叫天的“天女散花”拳，得一少林高僧真传，套路怪异，打起来形如天女散花，三五个人近前不得。偏偏此拳犯忌，只能传男而不能传女，这就成了花叫天的一个心病。所以，只有靠小女儿坐堂招夫，然后，他再将小婿认作义子，把“天女散花”拳传授于他，使花家的基业后继有人。本来，花叫天在武林圈子内给小女挑选了几个功夫出众，品貌俱佳的年轻后生，供她选择。可是，花儿红却坚决不同意，非要自个儿作主，与一个乡间秀才明来暗往，私订了终身。这乡下秀才名叫柳叶飞，博学多才，聪明伶俐，知书达礼，人又生得白白净净的，典型的一副白面书生，看上去十分讨人喜爱，好多青年女子都垂青于他，为他暗度芳心。可是，花叫天却不管这么多，尽管他也喜欢这个乡间秀才，但他要的是会武艺的女婿，以便传授他的“天女散花”拳术，继承花家的武林大业。因此，花叫天对小女花儿红自选的郎君横加干涉。父女俩为此大吵大闹了一场，最后，花叫天不得不动用家规：比武招亲。花儿红尽管不悦意，但家法难违，不得不屈从于父亲的决定。在比武招亲的先一天，花儿红约见了柳叶飞。花儿红躺在柳叶飞的怀里，哭泣道：“飞哥，父亲动用了家规，我没办法呀！你又不会武功，看来，我们今生是有缘无份了。飞哥，忘了我吧，来生我一定做你的妻子。”柳叶飞一边抚摸着怀中花儿红的秀发，一边安慰道：“红妹，别那么伤心，既然父命难违，那就听天由命吧，我不会怪你的，我希望你在比武中找到比我更好的郎君。”听柳叶飞这么一说，花儿红更伤心了，她搂紧柳叶飞说：“飞哥，我心里只有你呀，再想想办法吧，你看我们私奔怎么样？找一个地方，过我们自由自在的生活。”柳叶飞说：“红妹，这样不妥，为人处世要光明正大，我柳叶飞堂堂正正的一个男子汉，如果跟你私奔了，不要遭世人的唾骂么？以后我还怎么做人？再说，你一个女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来，让你们花家的脸从哪儿搁呀？”花儿红悲泣道：“难道说我们从此就要成为路人了吗？飞哥，我心里难受啊！不如你现在就要了我吧，今生做不了你的妻子，我就把女儿身给你，也算对得起你了。”柳叶飞说：“红妹，别要这样，我柳叶飞是君子，是不会做不道德的事的。”柳叶飞的话让花儿红对他更加敬爱三分，最后悲痛欲绝地说：“飞哥，比武招亲的时候，你会去看看吗？”柳叶飞说：“我会的，说不定我也会上擂台去与众英雄好汉交手，切磋技艺。当然，主要的还是为了你。”花儿红从柳叶飞的怀中挣了出来，不认识似的盯着柳叶飞说：“飞哥，你说啥？你一个文弱书生，又不会武功，怎么与人交手？”柳叶飞哈哈一笑说：“不会武功可以现场学呀，读书人的脑子就是比别人聪明嘛！”花儿红说：“飞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开玩笑？明天你千万别胡闹，擂台上的人可没有心慈面软的，你要是弄出个三长两短来，我这一生就更难受了。”柳叶飞说：“红妹，看你紧张的样子，我说说玩而已，莫那么认真。”花儿红说：“是你的话吓着我了。”然后与柳叶飞拥抱而别。上午九时整，主持人宣布比武招亲开始。花叫天、花儿红端坐在台前。此时此刻，花叫天满面春风，他心里早就有数，这次比武招亲，赢者非他看好的那几个后生莫属，因为他试过他们几个的身手，他们个个都身怀绝技。最后不管谁个夺魁，他都会满意的。花儿红此时此刻满脸忧郁，一副病态模样，越发显出了娇嫩美艳。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终于发现了柳叶飞。柳叶飞仍旧书生打扮，在人群中别具风格，他脸含微笑，与花儿红的那双杏眼儿久久地对视着。最先上台的是一个人高马大的年轻后生，那英武的架势，一下子就赢得了台下众人的欢呼。之后，便有各路好汉上台与他对擂，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打倒对方，赢得美人花儿红，成为花叫天的乘龙快婿，学得“天女散花”拳法，称霸襄阳武林。一个个上来，使出看家本领，又一个个败下阵去。终于，人高马大后生占了鳌头，他正是花叫天看好的人选之一。主持人上台，抓住后生的手举了起来，正要宣布他夺得了今天比武招亲的擂主时，台下的柳叶飞高叫一声：“慢——”然后轻步走上台去说：“我想跟这位仁兄过几招。”台上台下一片轰笑声。花叫天惊了。花儿红也惊了。台下有人说：“秀才，莫要为了美人儿把命丢了，快回家读书写文章去吧，下辈子也学学武艺，再来打擂争美人儿吧。”又是一片轰笑声。主持人这时说：“秀才，看你手无束鸡之力的样子，也要打擂台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柳叶飞笑笑说：“没什么，不就是动一动拳脚嘛，这个不难，就让我试一试吧。”人高马大后生轻蔑地看了柳叶飞一眼，然后把头高高扬起说：“想跟我争美人儿？找死吧，来，我先让你几招。”台前的花儿红急得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冲柳叶飞尖叫道：“柳叶飞，你不要——”柳叶飞轻松地对花儿红说：“没什么要紧的。”然后又对人高马大后生说：“让招就免了，只要你能招架住就可以了。”人高马大后生说：“书呆子嘴硬，那就看招吧，千万别怪我手狠。”说着就拳脚交加，直朝柳叶飞逼来。台上台下的人都忍不住尖叫一声，他们为柳叶飞捏了一把汗，心想：秀才这下完了。谁知，柳叶飞不慌不忙，只轻轻一侧身，就躲开了人高马大后生的拳脚，然后，猛然伸手抓住其手腕，一个“顺手牵羊”，脚下再使一个拌子，一家伙将后生摔出丈余开外，成“狗吃屎”状爬在地下再也起不来了。一招，仅仅只一招，就把战胜了各路好汉的人高马大后生给打爬下了。哗——台上台下一片掌声雷动。一直稳坐在那里观阵的花叫天大惊失色，心里道：好漂亮的招数，好厉害的身手。主持人这时抓起柳叶飞的手高高举起，宣布道：“今天比武招亲的擂主是——秀才柳叶飞。”花叫天、花儿红一起走上擂台。花儿红娇羞地说：“飞哥，你咋会有武功呢，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柳叶飞抿嘴一笑。花叫天这时说：“柳叶飞，休怪老夫过去对你不恭，不过我一点也不明白，你怎么会有武功，而且一点也没外露过？”柳叶飞说：“花前辈，我在读书之余，略学了点拳脚，背后一个人练练玩儿，没什么造诣，还望前辈多多指点。”花叫天继续问道：“哪你平时为什么不露一点声色呢？”柳叶飞说：“前辈，小的冒昧说一句话，习武之人有两忌，前辈可知道？”花叫天说：“请说吧。”柳叶飞说：“习武之人，一忌张扬，二忌称霸。要知道，这个世界天地之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习武的目的，主要是强身健体，如果会一点儿武艺，就那么张牙舞爪，自以为是，甚至横行霸道，那就失去了习武的真正意义了。”花叫天向柳叶飞抱拳道：“你是真人不露相啊！听了你的话，老夫一是受益非浅，二是感觉惭愧呀，以前是我有眼无珠，还望贤婿多多海涵。”柳叶飞说：“前辈过奖了，小的有不到之处，前辈多多批评就是了。”花儿红这时插进来冲花叫天扮个鬼脸说：“父亲，你刚才叫飞哥什么了？贤婿呀？”尔后又冲柳叶飞说：“父亲都叫你贤婿了，你还一口一个前辈前辈的，就不能叫一声父亲呀！”花叫天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指刮一下女儿的鼻子，爱怜地说：“疯丫头，还不跟你飞哥一起好生招待各路英雄豪杰们去。” 

（原载《文艺生活》、《传奇故事》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