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信笔

雨一下就是十多天。民谚说:六月连阴吃饱饭。假如不是今年闰四月，现在刚好是六月份(阴历)。地里的玉米、芝麻、绿豆、高粱等庄稼在雨水的滋润下，绿油油乐呵呵地都卯足了劲往上长。看来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若不是连续十几天的雨，已经进入小暑时节的天气一定是热浪滚滚、上蒸下煮。然而这几天却让人感到些许秋的凉意，一早一晚穿着长衫长裤还觉得冷。一场夏雨一阵爽，十场夏雨爽到凉。说的很贴切。顿时让人想起先前骑自行车冒雨赶集卖茶叶的情景。 

2001年4月11日早晨，天空正下着如注大雨，妻劝我不要去赶集。说，大雨天没什么人上街，根本卖不了多少茶叶，不如待在家里歇歇。可我不听劝，执意非去不可。心想，再怎么着，也比闲在家里强。我深信，有付出总会有回报。于是，穿好雨衣，一抬腿，跨上心爱的自行车义无返顾地冲向茫茫的大雨中。 

记得那次赶集收获不小，卖有七十几元钱。一想到足够一家人全天的开销，兴奋之余哼成一首打油诗:卖茶幸遇大雨/归途气爽天晴/燕子双飞/树木葱荣/花香飘飘/蛱蝶翩舞/逢此美景无限好/胸怀起伏如潮狂/想当年/太白才高八斗/工部笔赛椽长/大江东去/东坡高亢/千古江山/稼轩引唱/中华大地/一时多少英杰/颂吟盛世太平/时代弄潮儿/世纪人新/莫叹人生苦短/何须彷徨惆怅/且看田间老农/只管朝夕耕忙/愿做一砖瓦/怀藏浩然气/单骑快哉风。虽说不成调，但也真实地反映出当年那种不畏风雨敢于拚搏的精神。

那时，孟楼街到竹林桥街有三条路径可走。一条是孟楼→小桥河→温岗新公路口→三同碑→竹林桥，该路况最好，全程是平坦又光亮的水泥路面，可是距离最远，近四十里地。一条是孟楼→任家营→毕家庄→余家沟→竹林桥，此路况最差，不仅尽是泥巴路，而且既窄又坑坑洼洼，中途还有两处陡坡，极不好走。只有孟楼→曹营→黄老营→刘岗→竹林桥路线比较好，距离也最短，只有十八里地，从头到尾铺着石子，尽管雨天有些泥泞，骑自行车还是可以的，自然成了我赶集必走之路。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由于儿子刚出生不久，父亲又突然亡故，弟妹尚在上学，生活艰辛到客人来了愁得没钱买菜的地步。每天天刚一发亮我就骑上自行车赶往竹林桥街摆摊卖茶叶。最初是踩着装有二百斤重茶叶的三轮车，后来因为几次中途遇雨，只好将茶叶寄放居住在竹林桥街上的亲戚家里，之后才得以骑上轻便的自行车。那时，农村人们的消费水平不高，大多卖的是十元左右一斤的茶叶，最贵的也不过七八十元一斤。赶一集下来，生意好的话卖个一百多元，一个月能赚上一千多元。在当时，比我参加过革命的外公的工资还要高出两百多元。难怪外公一见到我总调侃我说:“发大财了。” 

老话常讲:苦中取乐。说的一点不假。每次赶集，沿途不仅能欣赏到旖旎的田园风光，还锻炼了身体，磨炼了意志，更重要的能及时了解四时农事。什么时候春种，什么时候夏收，什么时候秋播，庄稼长势如何，都能了如指掌。有时兴致一来还可抒怀一番。个中趣味，非亲历者是体验不到的。 

苦难是人一生中最大的一笔财富。有过那几年骑自行车赶集的经历，成了我以后能够镇定应对并最终战胜许多困难的宝贵资本。 

（作者：陈清洪 · 老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