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琦打工

哎呀，这油烟味儿也太重啦，洗好的衣服还这么呛人，平时在店里咋受得了。姑姑对着琦琦大声叫嚷，你这头发也是味儿重，每天那么晚回来还要洗头，对身体也不好，还是不做这份工了吧。 

琦琦高三暑假，在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时间里，想要体验一下生活，学习社会知识，锻炼个人适应能力。琦琦除了上学没有离开过家，不懂和外人打交道。

姑姑带着她在街上找了一圈，最后确定了一份炸鸡排的工作。鸡排是小吃店里很流行的一种油炸类食品，鸡排店不大，工作台里面仅容得下两个工作人员，一锅滚热的食用油，一堆码放整齐的鸡柳鸡排和脆骨，工作台外有一个小桌，三两把椅子供客人用。琦琦属于暑假工，工资不高，工作时间还长，每天下午一点上班，晚上十点下班。姑姑觉得小孩子突然跟油锅打交道很是危险，晚上那么晚下班，不想让琦琦做这份工作，但琦琦说没事，她做得来。琦琦那么坚持，姑姑说，那就先做做看，不行再换。 

琦琦住姑姑家。琦琦上班的第一天，姑姑不放心，晚上下班时间，姑姑去店里接她回家，店老板说，琦琦很勤快，不用吩咐懂得找活干，是个好员工。琦琦跟姑姑一边往回走一边聊天，琦琦说一点儿不累，有客人来就做事，没客人的时候就坐下来休息，还可以玩手机，琦琦扬脸对姑姑做了个轻松的表情。因为鸡排店在市中心最热闹的位置，离家也近，夏天晚上十点街上人还很多，琦琦说她自己可以回家，不用麻烦姑姑来接，姑姑想想也是，都十八岁的大姑娘了，一路亮堂堂的大街上最繁华地段，应该是安全的，就放手琦琦独来独往。 

琦琦每天下班回来洗漱完毕再洗衣裳已到深夜，姑姑说洗好的衣服用清水泡在盆儿里，第二天早起姑姑去晾，一是深夜阳台上蚊子多，二是琦琦可以早一分钟上床休息。开始的几天没感觉，慢慢积累，琦琦全身散发着浓浓的油烟味儿，连衣服泡在水里都还那样呛鼻子，姑姑说，换一家工作吧。 

琦琦跟着姑姑去一家西餐厅面试，西餐厅老板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姐姐，三十出头，干净利落有魄力，说话干脆不失亲切，一眼就相中了聪明伶俐的琦琦，叫琦琦喊她三姐。三姐安排琦琦在水吧当学徒，主要做奶茶、果茶、咖啡、双皮奶、水果拼盘和寿司。姑姑想，这是好事呀，挣一分工钱还学一门手艺，将来还可以学以致用，大学期间方便找兼职。三姐说，你在这儿学习三天，只要你用心，我包教你样样学会，然后你觉得合适就留下来工作，不合适互不勉强。琦琦看着热心的三姐，跟姑姑商量了一下，直接就上班了。

琦琦真的是聪明，三姐说，每样工作只教一次，琦琦就能单独做出来，不像有些孩子，教几天都学不会。琦琦可以制作冰咖啡了，琦琦会做水果沙拉了。每次姑姑见到三姐，三姐都会津津乐道琦琦的学习新进展。三姐说，琦琦一开始不善言语，有些孤冷，她说这样不利于立足社会，她教琦琦学做东西的同时也会多跟琦琦聊天，教琦琦一些做人的道理和做事的方法。三姐给琦琦讲诉她成长的道路，小时候的家庭窘迫状况，创业初期的艰难辛苦，现在工作中的诸多不顺和不断更新。

琦琦应该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掏心窝子的对待，确实领悟很多，慢慢的有很大改变，认真学习的同时，性格也开朗多了。不懂就问，不会就学，三姐说不怕浪费食材，只要你肯练习。琦琦在店里三姐三姐的叫着，回家跟姑姑聊天里，也多是三姐的话题，慢慢的，琦琦的话语多了起来，做事也更加手脚麻利。 

琦琦最拿手的是做寿司，上早班时，每天她会第一个进店，首先打扫卫生，木板墙上抹灰，玻璃门擦亮，吧台上一应器具清洗摆放整齐，然后开始准备她主做的寿司食材。先是洗米煮饭，做寿司的饭很讲究，用一种特殊的米，多少米加多少水都是用称称一下的。

看琦琦做寿司认真的样子，真怀疑眼前能干的小姑娘就是琦琦。只见她先擦干净一块竹帘，把紫菜铺在竹帘上，把米饭倒上去用勺子使劲压扁贴在紫菜上，铺上事先准备好的一条条鸡蛋皮、黄瓜、火腿还有酸萝卜，踮起脚尖用力握紧竹帘两头，慢慢卷起米饭，稍压一会儿定型，最后用刀切成小片，装进长方形的条盘里，摆放整齐，挤洒一些芝士，做出好看的形状，然后蹬蹬蹬地端楼上去给客人食用。下楼还不忘顺带一些服务员收拾在一边的杯盘碟子，以便清洗后供下一步使用。那小辫儿一甩一甩，一副得意的样子如出师高徒，快乐都写在脸上。回来还不忘用戴着一次性手套的纤纤玉指拿起一根酸萝卜喂姑姑嘴里，笑着说姑姑尝尝好好吃吧。 

琦琦第一次送外卖是一个火红太阳的正午，姑姑好生舍不得，可是工作中包含这一项，姑姑也不好说什么。好在琦琦的爸爸是卖电动车的，琦琦很小就学会了骑电动车，现在骑车技术比姑姑都强。琦琦拿着手机跟着导航，去往客户住地了。因琦琦不熟悉街道位置和路况，仅凭导航，加上琦琦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姑姑很是有些担心，一再交代骑车要慢，上电梯不要和单独一个男性同行。果真，琦琦走错了方向，都因姑姑多嘴，不知道相同的店名有两家，南边那家不在姑姑的信息库里，当琦琦打电话回来问时，三姐叫她按照导航走准没错。可怜的娃子，毒辣的太阳下，终于把外卖顺利送达，回来时小脸儿细胳膊晒得通红。姑姑歉意的说，送外卖太辛苦吧。琦琦莞尔一笑说，还好，出去溜达一圈很新鲜。 

琦琦肯学习，三姐愿教导，鲜榨南瓜汁，鸡肉洋葱卷，脆皮炸鸡，芝士焗榴莲，中国茶，花式茶，现磨咖啡，鲜奶茶，鲜榨果蔬汁，各种冷饮双皮奶，美式寿司，各种口味披萨，三姐毫无保留的教会了琦琦。三姐下令，琦琦开始带新来的暑假工了。琦琦没有三姐的忍耐性，艺高人胆大并且持宠而娇，遇到特别不用心的娃子，教一遍又一遍都不会，琦琦就冒火。姑姑说，对待新来的同事要客气一点，不要把人家吓得不知所措。琦琦说，暑假客人多，楼上催得紧，楼下忙不赢，一个个的笨得要命，说半天不会还不如自己多做几份。琦琦一边说还一边仰起小脸儿嗔怪似的白了姑姑一眼。

新来的娃子们为了学艺没办法，天天跟在后面琦琦姐姐琦琦姐姐喊得甜，琦琦利用空闲时间一边呵斥一边讲解，一遍一遍叫他们做试验，不如三姐有耐心，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教会了那几个孩子，慢慢的都能独挡一面，形成了一队年轻一代水吧人。 琦琦的升学宴在八月底，离开学只有一周了，三姐才准琦琦辞工。三姐说，琦琦太懂事了，做事吃苦反应快，不用多说一看就会，不用交代样样自觉做好，这样的员工太难遇了，真舍不得放走琦琦。

三姐平时很照顾琦琦，有了好吃好喝的都会给琦琦一份，有时候送外卖回来晚了，三姐会单独给琦琦留饭菜。最关键的是三姐喜欢跟琦琦聊天，只要是同班工作就会就着工作中的情况教琦琦一些处事的方法和道理。琦琦只要是跟三姐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三姐说，今后的寒暑假里，只要琦琦愿意，随时来随时欢迎。 琦琦高考后就开始了打工，两个多月时间一晃而过，西餐厅就在姑姑家楼下，十天一换早中晚三班轮流，每天工作九个小时，一群小孩子在一起热闹不怕累，琦琦过了一个不一样的暑假。

琦琦离开姑姑家的时候买了一提‘六个黑桃’送给姑姑，并对姑姑说：打搅多日，谢谢姑姑。

（作者：赵发枝 · 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