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西华

      5月16日，这是一个很平凡很平凡的日子，但又是一个令人难以忘却的日子，更是一个注定要在中国近代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日子。

    不为它，只因为5月16日，是一代抗日名将张自忠的忌日。

    张自忠（1891年8月11日－1940年5月16日），字荩臣，后改荩忱，汉族，山东临清人，第五战区右翼兵团总指挥兼第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中国国民党上将衔陆军中将，追授二级上将衔，抗日名将、民族英雄。1937年至1940年先后参与临沂保卫战、徐州会战、武汉会战、随枣会战与枣宜会战等。

      1940年5月16日下午4时，一代抗日名将张自忠，在抗日最前线流尽最后一滴血，怀着一颗壮志未酬的不甘之心永远地去了，用一生的践行和珍贵的生命换得了名字中的那个“忠”字。

    八十二年过去了。每当日历翻到5月16日这一页，张自忠将军壮烈殉国的历史画面就会展现在亿万华夏儿女的眼前——

      1940年5月，侵华日军为了控制长江交通、切断通往重庆的运输线，集结30万大军发动了枣宜会战。

      5月1日，张自忠将军亲笔昭告第三十三集团军各部队、各将领，勉励他们奋勇杀敌，尽忠报国，他在信中写道:“只要敌来犯，兄即到河东与弟等共同去牺牲，国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为其死，毫无其他办法。更相信只要我等能本此决心，我们的国家及我五千年历史之民族，决不致亡于区区三岛倭奴之手。为国家民族死之决心，海不清，石不烂，决不半点改变，愿与诸弟共勉之。”寥寥数语，道出了张自忠将军杀敌报国的赤胆忠心，实乃发自肺腑，字字千钧。

    枣宜会战开始后，襄河东岸的战事时时牵动着张自忠将军的心。连日的操劳，此时的他面色显得有些憔悴。

      5月3日，在日军强大火力攻击下，我军长寿店阵地被日军突破。

      4日，日军第39师团和池田支队从随县开始发动正面进攻，战事更趋激烈。

      4日上午，张自忠将军下令调整部署，命河东各部队竭力追击，截击北上之敌，并相机恢复长寿店以南阵地。

      5日至6日，河东烽火连天，枪炮震天。张自忠将军敏锐地捕捉到日军的企图肯定是往湖北的腹心地带延伸，并最终威胁陪都重庆。

    为了打破日军的企图，张自忠决定东渡襄河，集中优势兵力先消灭日军的有生力量，能歼灭一部是一部，哪怕是冒一些风险也在所不惜。

      5月7日拂晓前，张自忠将军乘一叶扁舟，在星月无光的夜色中，带领自己身边仅有的一支机动部队计2000余人，从宜城窑湾渡口渡过宽阔浩荡的襄河，率部北进。

      5月8日，日军第39师团以枣阳为中心，四处“扫荡”我河东部队

      5月9日黎明，张自忠亲率第74师继续北进。清晨时分，先头部队在方家集与黄龙之间的二郎庙与敌接战，张自忠率主力及时赶到，将敌击退。日军当即调转兵力，分三路反扑，双方激战一昼夜。第74师官兵在张自忠的激励下奋勇杀敌，与日军肉搏争夺十余次，终于将日军击败，其残敌向东溃退。当日，第74师与黄维纲的第38师会合。张自忠率部冒雨出发，踏着泥泞狭窄的田埂向东北方向前进。第38师在前，张自忠率总部居中，第74师随后跟进。夜色漆黑如墨，部队只能凭借峪山、黄龙垱一带日军焚烧房屋的火光来辨别方向地形。

      5月10日晨，张自忠率部追抵峪山、黄龙一带，又向双沟、吕堰之敌发动攻击，紧接着又在曹家大湾击毙了敌师团司令部的3名高级指挥官。几天下来，我军毙敌甚众，逐步控制了河东局势，切断了日军的退路。

      5月10日傍晚，日军通过无线电获取了张自忠司令部所在位置的情报，于是集中第13、第39两个师团主力，于11日分别由双沟、张家集和枣阳、琚家湾一带调头南下，集中力量攻击张自忠部，同时加派集团军直辖坦克部队快速向南冲击。

    此时，张自忠所辖的河东部队虽然有五个师的番号，到各师均不足员，五个师兵力加起来仅两万余人，只相当于日军一个师团的兵力，武器装备相差更远。加上连日来的行军和激战，各部队都已疲惫不堪，敌我双方实力相差悬殊。以如此薄弱之兵应对两个师团之敌，犹如“策疲乏之兵当新羁之马”，力难胜任。但张自忠将军浑然不惧，立即调整部署，掉头向南截击敌军，一路激战，一路斩杀。

      5月13日凌晨，张自忠率第38师和第74师终于在梅家高庙一带追上了日军第13师团一部，在滂沱大雨中与敌展开激战，歼敌1400余人。接着又在耿家集与日军遭遇，张自忠在一线来回督战，怒吼着:“兄弟们，要消灭这股敌人，不要让他们跑了！”

    为了截击由峪山东侧南下的日军第39师团主力约5000余人，张自忠把部队分为左右两个纵队，左路由黄维纲师长率第38师向新街、田家集一线追击，自己则率右路第74师接应第180师到方家集集中，然后沿襄河东岸向南追击。

      5月14日清晨，张自忠率部到达方家集，但日军第39师团已经先行到达，双方展开激烈的遭遇战，张自忠登上方家集的东北高地指挥冲锋，经过一番血战，我军攻占了方家集，双方肉搏血战，伤亡均在千人以上。战至黄昏，终于将敌人击溃。

    方家集乃弹丸之地难以据守，敌我双方反复争夺方家集的外围阵地。日军以十几门大炮和十余架飞机向我军阵地狂轰滥炸，疯狂扫射，掩护步兵一次又一次进攻。双方血战肉搏终日，伤亡十分惨重，方家集亦被炮火夷为废墟，设在方家集外的张自忠指挥所也被日军炮火轰塌一角，但张自忠镇定自若，指挥若定。

      5月14日入夜，日军停止了进攻，张自忠退到附近村庄休整。当夜，第五战区来电，命张自忠部放弃当面之敌，转攻钟祥敌后，阻止日军渡河西进。张自忠遂于当夜率第74师两团和总部特务营突出日军包围，向钟祥开进，沿途不断与日军战斗，与长官部的联络也中断了。

      5月15日天亮时分，张自忠率领的1500余人到达宜城洪山山区的罐子口。日军跟踪追击而至，并占领了罐子口两侧山头，以炮火集中轰击，形势万分险峻。下午4时许，张自忠率总部警卫团和特务营被近6000名日寇包围在南瓜店以北的沟沿里村。双方立即展开激战。

      5月16日拂晓，因寡不敌众，张自忠率残部被迫退入南瓜店十里长山。日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一昼夜发动9次冲锋。张自忠所部伤亡人员急剧上升。

       5月16日自晨至午，张自忠一直疾呼督战，午时他左臂中弹仍坚持指挥作战。下午2时，张自忠将指挥所撤至杏仁山，手下只剩下数百官兵，他将自己的卫队悉数调去前方增援，身边只剩下高级参谋张敬和副官马孝堂等数十人。

      3时许，天空依旧飘着濛濛细雨，日军调集大批山炮，对准杏仁山疯狂轰击。张自忠身边的卫士和副官先后中弹身亡，派出去的手枪营士兵回撤至杏仁山山脚下，用血肉之躯将绝对优势之敌阻于山脚下达两个多小时。为了减少伤亡，张自忠命幕僚及随从向各处散开，身边只留下高参张敬少将和副官马孝堂等几人。

    炮火过后，日军再次发起攻击，第74师与特务营弹尽力竭，伤亡殆尽。大批日军端着刺刀冲上来，眼看着前方弟兄一个个倒下，张自忠再也按捺不住，提起一支冲锋枪，大声怒吼，向山下冲去。此时，张自忠已不再指望援军到来，只希望在死前多杀几个鬼子。张自忠扣动扳机向日军猛烈扫射，十几名日军应声倒地。就在这时，日军的机枪子弹向张自忠射来，他全身数处中弹，右胸洞穿，血如泉涌。弥留之际，张自忠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平静地对身边的张敬等人说:“我这样死得好，死得光荣，对国家、对民族、对长官良心很平安，你们快走！”

    这时大批日军已经冲到跟前，少将张敬举枪击毙了数名日军，旋即被蜂拥而上的日军用刺刀捅死，副官马孝堂浑身是血滚到山沟里。两名日本兵挺枪向张自忠刺来，张自忠就势抓住敌枪，一跃而起，可还未站稳，就被另一名日军用刺刀猛刺一刀。张自忠流尽最后一滴热血而死。

    这一刻，时间仿佛蓦然停止，殷红的热血交织着濛濛细雨，定格成一个永恒的瞬间，中国历史上就此留下了一个令人痛彻心扉的静穆场面。

    此时，时间定格在1940年5月16日下午4时。

    张自忠倒下后，南瓜店一带枪炮声骤停，硝烟弥漫的战场立即寂静下来。日军从张自忠身上翻出了能证实其身份的物品，这才知道死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国军的上将总司令张自忠！在场日军无不大为震惊，带队军官立即倒退几步，啪地立正，恭恭敬敬地向张自忠将军的遗体行了军礼，然后急忙命人找来担架，将遗体抬往战场以北20里的陈家集，而日军第39师团师团部就设在陈家集。

    张自忠殉国当日，由第38师师长黄维纲带领敢死队，端着轻机枪于16日夜间突袭南瓜店，奋勇抢回了张自忠的遗骸。日军则下令停止飞机轰炸，以免伤到张自忠遗体。

    张自忠将军是抗战爆发以来为国捐躯的最高指挥官，他的忠骸夺回之后，在宜城祭悼三天，然后经宜昌转运重庆。

      5月28日，张自忠的灵柩运抵重庆。蒋介石亲率文武大员举行了隆重的接灵仪式，蒋介石在船上“抚棺大恸”，令在场者无不动容。随后，举行了国葬，张自忠将军的忠骸被葬于北培梅花山，张将军的老长官冯玉祥亲书墓碑。

      7月7日，抗战三周年纪念日，张自忠由上将衔陆军中将被国民政府追晋为陆军上将。

      8月15日，延安各界千余人隆重集会，追悼张自忠上将及其他殉国将军。毛泽东主席题写了“尽忠报国”的挽联，周恩来副主席也题写了“为国捐躯”挽联。朱德、王家祥、王若飞等亲自出席大会，朱德总司令主祭，表达了中国共产党和全国人民对在全民族抗战中壮烈殉国的张自忠将军的崇敬和怀念。

    张自忠将军牺牲后，第33集团军全体将士无不悲愤万分，他们高呼口号:“海有枯，石有烂，死也忘不了南瓜店！”不少士兵在士兵手册上写道:“是谁杀了总司令？此仇不报不是人！”强烈的怀念与仇恨交织为杀敌的力量。1941年1月，张自忠将军的旧部在湖北当阳一带奋力出击，将枣宜战役中率军围攻张自忠将军的日军魁首横山武彦少将击毙，为张自忠将军报了仇。

      1942年12月31日，国民政府明令张自忠入祀全国忠烈祠。

      1946年，国民政府为张自忠颁发荣字第一号荣哀状。

    新中国成立后，中央人民政府追认张自忠将军为革命烈士，2009年被评为“100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

      2014年9月， 张自忠将军名列第一批3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

    人民英雄人民是不会忘却的，民族英雄永立民族之林！

    张自忠将军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