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坚守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一年365天，除了过大年四五天不出摊外，其余每天从早上五点到晚上七点准时在菜市场大门口摆摊卖菜。 

清晨，只要我起床开窗，一眼就会看见她，要么正在一下一下从架子车上往摊上摆放各种菜品，要么，已经摆好摊正在招呼顾客。她的菜摊不大，约有七八平米。但蔬菜种类齐全，茄子、土豆、山药、辣椒、豆腐、豆皮、豆芽、西红柿、洋葱等一年四季都有。随着时令的不同，会及时增添些品种，比如夏天的凉粉、黄瓜、豆角、凉皮等。

因为十几年前我和她一起摆过摊，眼下又在我家对面卖菜，自然成了她的常客。每次看见她，心里总会生出一股子敬佩之情。认为老人太不简单，这么多年能每天守着菜摊十三四个小时，像我这样四五十岁的壮年人也不一定做得到。总想找个机会和老人聊聊，想知道些有关她的情况。 

这天中午，借着去她摊上买洋葱的机会，特意和老人拉了会儿家常。“婶，晌午吃的啥饭？是不是面条？”因为之前经常看见她吃面条。“米饭。面条吃够了。”她边说边将保温饭筒歪过来让我看。只见里面小半筒米饭，几块鸡肉，几丁萝卜。“怎么老是你一个人，老伴呢？”“老头儿一直身体不好，死了一二十年了。”“你几个儿子？有闺女没？”“三个儿子，没女儿。”我的问话一下子打开了老人的话匣子。她接着说道:“老大长年出门给人家盖房子，大儿媳妇留家看门，在屋顶上养有几箱蜂子。老二接了个荆州媳妇，家安在了媳妇娘家。

老三大学毕业住在上海，老三媳妇是个报社记者。”“行呀，娃们都成家立业了。是你自己要摆摊，还是娃们不管你才摆摊？”“是我自己想摆的，娃们都很孝敬。找个活干，有个起落，免得呆在家里，生闲气。”言谈中才知道目前老人跟着大儿子一家生活。“你可要保重身体！”“摆摊累不倒我，想坐了就坐一会儿，想站了就站起来晃晃，瞌睡了，就趴在摊上睡一会儿。”从老人脸上看不出一丝愁容，跟人说话总带着笑脸。

多么坚强的老人，几十年如一日地靠守着菜摊，养大成人了三个儿子。可她却没有居功自傲、坐享其成，而是活到老干到老。我明白，老人之所以这么做，是有她的想法。趁着自己还能动弹，干点活挣点钱，一是替儿子们减轻些负担；二是有事做，人也活的踏实。干活干活，越干越活嘛。另外，让我肃然起敬的是老张。老张自幼下身瘫痪，但学得一手修鞋配钥匙的好手艺。有时鞋子坏了、书本脱胶了、钥匙丢了总要找老张帮忙解决，老张每次总能让我心满意足，费用也不贵，还充满着浓浓的人情味。记得上次请他粘一本散架的品茶书，最后，付给他钱死活不收，推让中把钱都弄掉在地上。老张老伴、女儿因先天智商低下，生活不能自理，但却有一身力气。 

老张一家三口吃着低保。可老张闲不住，先前由老伴用三轮车推着到街上摆摊修鞋配钥匙，现在因老伴年岁大了推不动了，由其女儿担起推老张摆摊的任务。风雨无阻，冬去春来已经二十几年。 

老张并没有因为自己家的不幸遭遇，心生半点怨恨，整天对谁都是乐呵呵的。从他的脸上读到的只有快乐和满足。每次看见老张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我从心底为他们祈福，祝愿他们一家人永远合合美美、平平安安。按理说，老张一家完全可以什么活都不用干，可老张身残志坚，不向命运低头，用智慧的双手将不幸的家庭打造成甜甜蜜蜜的爱屋，去年老张家新建了一幢三层小洋楼。经常看见一些年青人这山望着那山高，工作三天两头的换，一年下来看似忙的不轻，却收获甚微。听他们说话，除了抱怨工作不好找、待遇低外，就没有别的好说的。有的，甚至闲着也不愿去干些脏活累活。看看身边的环卫工人、保安员、建筑工人有几个是青年人？完全是他们的虚荣心在作怪。

七百二十行，行行出状元。不论干什么行业，只要忠心耿耿，持之以恒，就一定能够做出成绩。像摆菜摊的老人、修鞋配钥匙的老张，几十年如一日地坚守着平凡的岗位，不仅养活了一大家子，而且日子过的既充实又幸福。相比较那些一辈子都在挑三拣四，东奔西跑，一事无成的人，我认为老张他们的一生就是成功的一生。只有干一行，爱一行，钻一行，坚守一行，就不会心生那么多怨气，有的只能是乐趣、热情、自信、收获。既然生命的归宿都是一样的，那么，我们何不在通向终点的过程中尽量多留下些坚实的脚印，少带点遗憾落幕！ 

（作者：陈清洪 · 老河口）

 2020.5.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