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统购猪——乡村往事

大集体时，生产队每年都有缴统购猪的任务，社员们家家户户自然都得养猪。通常是每家春上买一头十几斤猪崽，喂到年底，有了120斤以上，才够统购猪的上缴标准。

卖了统购猪，给有钱，收购站还奖励几斤肉票，既增加了家庭收入，生产队又分给一定数量粗粮当猪饲料，在粮食不够吃的年代，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因此，社员们也都乐意养统购猪。农家无闲时，老少有事忙。家里养猪后，放猪，看猪，割猪草，有时喂猪，自然是我们这些上学的小学生的事。

有些家户没看好猪的，猪往往就跑到田地里，啃吃生产队的庄稼。还有些不自觉的，半夜故意把猪放出去打野食，糟蹋庄稼，好省自家的饲料。没办法，生产队只好搞了看猪牌（一块特制、写有字的长木板）。谁家的猪跑到生产队地里，看猪牌就送到谁家，这一家就赶紧到村庄周围青苗地逮别家的猪，看到后就攒这猪头，跟在后面，看是谁家的猪，然后就把看猪牌，放在那家门口。看猪牌在家里是不能过夜的，一过夜，就要扣工分。在那个年代，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工分多少，关系年底的分粮分钱。哪些家门口放有看猪牌的，若是没找到下家，很是着急，早中晚，甚至晚上，都在村庄周围到处瞅猪。实在逮不到猪，又不想扣工分的，有奸滑一点的，趁晚上看不见，就把看猪牌悄悄放在别人家门口，或是扔到村边田地里。为此闹了不少纠纷。队里看效果不错，也不再搞看猪牌了。

那时粮食紧张，人们都经常饿着过，猪饲料更是不够，只有割青草填补。春上，青草一长出来，小伙伴们就成群结队，拎着竹篮，在地里割青草喂猪。猪天性也有鉴别哪些草能吃，哪些草不能吃的本事。有次，我误割一点猫儿眼、蛤蟆皮之类的野草，猪能把其他的草，吃得一个青叶都不余，唯独剩下这有毒的草。夏天里，猪草好割些。沟渠坎坎，柳树林里，河坡水边，到处都是长得茂密的青草，一袋旱烟功夫，就能割满一篮。夏天的堰塘里，长着一种浮萍，猪也喜欢吃，有时也捞半上篮子，充作猪食。秋天，秋庄稼下来，红薯也收获了，喂猪的东西也丰富起来。

喂猪食，主要是刷锅水，掺麸皮，稻谷糠，附以青草。最好的猪食是，收了红薯，人们吃剩下的红薯皮，红薯头，红薯根等边角余料，掺上稻糠、麦麸、红薯叶和菜叶，半桩子大的猪，狼吞虎咽吃着，发出吧唧吧唧的响声，最后，连槽底都舔得干干净净。这时候，也是猪长得最快、最上膘的时候。吃罢了，猪抬起头煸动着双只大耳，望着主人，嘴巴哼哼直叫，好像再说，还没吃饱，还想再吃点。但主人家再稀奇猪，也得给它节食，要细水长流么。猪只得围着猪圈转转，这嗅嗅，哪拱拱，意犹未尽地躺下。

（作者：文均卓 · 老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