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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那座“灯塔”

时间:2021-01-23    点击: 次    来源:文学襄军网    作者:孙力 - 小 + 大

南河支流,大谷峪之巅,弥漫着浓郁农耕气息的小山村里,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贫瘠的土地上,收获着微薄的希望。每个人的生活都不起波澜,布满沧桑的脸上,露出些许迷茫。这里山清水秀,地旷人稀,屋舍俨然,民风淳朴,人们忠厚善良,勤劳朴素,自强不息。

这个小山村就是曾经的灯塔村。何为灯塔,众说纷纭,一说因为村内的五龙山比较高,晴好天气站在山顶可以俯视南河,夜晚可以看见谷城隐约的灯光,故称灯塔;另一说带点时代烙印,取“毛主席革命路线是灯塔”之意。

灯塔在民国时期属“莲花乡第四保”管辖,1949年解放后至1954年官方称谓是“西沟村”;1955年实行初级社时更名为“灯塔村”;文革时期称“灯塔大队”;改革开放后恢复为“灯塔村”,为深度脱贫,1997年谷城县政府出资整村移民五山河湾村,灯塔从此淡出人们的视野,逐渐销声匿迹。被移走的是灯塔曾经的痕迹,移不走的是几代灯塔人对故乡的眷念,这里留存着灯塔人的乡音乡情。

灯塔也收藏了我童年的时光记忆,那山那水那条河,那人那景那人家,那善良的乡亲,那淳朴的民风,永远镌刻在我的心中,是心中的灯,是脑海里的塔。今天回放几组有关灯塔的镜头片段,与灯塔人共享。

镜头一:灯塔的人。

一九四九年农历八月二十六日,在东坪行医开中药铺的外祖父(号名谭元甫),意外从尚未解放的团河乡周四老爷那里获悉了一条消息,老公峪伪乡长周某某,准备联合保康的联防团(俗称“布衫队”),在农历二十七日夜间,先攻打大谷峪刚成立的“农民协会”,再乘势攻打龙滩区公所,推翻新生的革命政权。

情况危急,外祖父急中生智,当即把获悉的消息写了一封信,揉成纸团放进中药里,以外甥生病为由,请邻居阮英翠将中药送到了大谷峪的胡家,胡家很诧异,他们发现中药里的信后,大惊失色,立即派专人将这封信火速送到龙滩区中队指导员葛振明手里,葛指导连夜研究部署了阻击方案。

八月二十七日,大清早。大谷峪李场“农会”前的河边,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挑着一担用柳条编制的簸箕,坐在河边歇息,时而低头抽着旱烟袋,时而漫不经心的东张西望着,这一切被在“农会”外面道场擦枪的许大江看在眼里。此时,年幼顽皮的家父围着擦枪的许大江说:“大江叔,把你这枪给我玩一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许大江见机会来了,就大声回应:“你娃子就晓得玩,这可搞不得,‘农会’总共斗只有三条破枪,每条枪只有三发子弹,你拿走了,‘布衫队’来了咋搞”?家父没有要到枪,又缠着许大江扯皮:“大江叔,把手榴弹给我搞一个吧,我去炸鱼”。许大江佯怒道:“农会只有三枚手榴弹,还有一枚是瞎火,咋可能给你”?听到许大江与家父的对话,坐在河边抽旱烟的那个卖簸箕的货郎暗自窃喜,猛抽了几口旱烟,得意的挑起簸箕起身走了。

看到河边那个挑簸箕的货郎走后,许大江笑着对家父说:“你晓得刚才那个挑簸箕的是啥人吧?他外号叫郑豁子,是‘布衫队’的探子”,家父这才恍然大悟。

郑豁子回去后,把他探到的情报,汇报给了伪乡长周某某。周某某命令伪保长带领“布衫队”200多人背上刀枪,当晚攻打大谷峪“农会”。

八月二十七日傍晚,西沟口,葛指导员部署的前方哨卡人员早已到位。到了下半夜,把卡子的石万炳带着家父到南瓜架下小便,忽见一队黑影鱼贯而入,石万炳脱口喊了一声:“谁”?对方却不答话。石万炳顿感不妙,低声对家父说:“快跑”。说时迟那时快,石万炳当即将子弹上膛,朝黑影来的方向打了一梭子。听到枪声后,把卡子的民兵闻声而动,一边派人向埋伏在下场湾的葛指导员报告,一边进行阻击牵制。“布衫队”很狡猾,他们把衣服反着穿,帽子反着戴,化装成民兵的衣着打扮,抢占了张家院子后的山梁,准备对把卡子的民兵来个“一锅端”。张宗祥带着张宗瑞向后山梁子突围,梁子上的“布衫队”见张宗祥、张宗瑞向他们走来,就向二人喊话:“你们是那一部分的”?张宗祥回答:“我们是民兵连的”。布衫队回应道:“我们也是民兵连的,快点上来”。夜色昏暗,张宗祥、张宗瑞不知有诈,就向“布衫队”靠拢,到了“布衫队”身边才发现不对劲,但为时已晚,张家兄弟二人被“布衫队”控制住了,他们惨无人道的用枪的探条从张宗祥、张宗瑞的锁骨处穿过,鲜血随即染红了他们的衣裳。由于敌我力量悬殊,寡不敌众,把卡子的民兵被“布衫队”追的四离五散,他们押着浑身是血的张宗祥、张宗瑞向“农会”所在地李场进发。

“布衫队”耀武扬威的走到新窑,进入了葛指导员设置的埋伏圈。葛振明果断命令:“用轻机枪扫射,枪朝天打,不要朝人打,他们也是拉壮丁被迫的”。一声令下,枪声四起,轻机枪扫射的声音如万马齐鸣,响彻山谷,“布衫队”闻风丧胆,随即调整行进路线,丢下呼吸微弱的张宗祥、张宗瑞,转身向新窑对面的坟掩山逃跑。

埋伏在新窑脑半山腰悬路上的许大江、张宗文等人,听到机枪声,随即向逃跑的“布衫队”发起了攻击,子弹打在驳岸的石头上,火星四射。“布衫队”自以为他们喝了“符咒”,刀枪不入,拍着胸脯猖狂的喊道:“鳖娃们,朝这打”。气愤至极的许大江瞄准了一个正在爬驳岸的“布衫队”,枪响人倒,一个“布衫队”旋即一命呜呼。张宗文也不甘示弱,击毙了一个正在爬驳岸的“布衫队”。见到两个队员倒下,打破了他们吹嘘的刀枪不入的“符咒”,“布衫队”乱作一团,慌忙爬过屋场坪,翻越尖峰沟,仓皇逃回他们的老巢老公峪。

在这场血腥战斗中,张学礼(外号毛三爷)之子张宗祥、张宗瑞兄弟二人为保卫新生的红色“农会”,保护乡亲们不受侵害,光荣的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令人欣慰的是,新中国成立后,张宗祥之子张先富喜得一子,正好是十月初出生,为了缅怀在战斗中逝去的父亲张宗祥,张先富给自己的大儿子取名“国庆”,英雄后继有人。这段史实灯塔人不会忘记,也不应忘记。

灯塔地偏人不偏,灯塔人话粗理不粗。灯塔人深知,要想改变人生,必须开启后生们的智慧。灯塔人历来重视兴学堂,办教育,清朝时期,就从盛康聘请胡先生(外号胡二迂腐子)到东沟口教私塾。为满足众多后生对知识的渴求,又聘请了谭先生在胡家台子教私塾,聘请了孙先生在严家院子教私塾,一个小山村,兴办三家私塾学堂,重视教育的程度可见一斑。那时的私塾先生就是“传播文化的使者”,他们把外面的进步思想带进灯塔,影响民众;把传统经典文化传授给年轻的后生,启蒙幼小。套影本,学写字,学算盘,“九九归一”,“飞归”,无所不包,讲授四书五经,传授礼义仁智信,对灯塔人的影响力不可低估。新中国成立后,灯塔一直保留着尊师重教的传统,在陈家场和偏头山设立两所小学,至今在陈家场小学的大门上端还保留着“谷城县龙滩人民公社灯塔小学”的校名。

灯塔人崇尚教育,崇尚教师,从灯塔走出十几位从事教育工作的老师,东沟口的陈家一家就培养了四位老师。尊师重教改变了灯塔人的思想观念和思维贯式,灯塔人能文能武,能粗能细,能屈能伸,从灯塔走出去的人都规规矩矩,在不同的地域、不同行业、不同的岗位上展现出灯塔人的风采。

镜头二:灯塔的山。

灯塔叫得出名的山有五龙山、蜡烛山、偏头山,尤以五龙山为甚。翻开民国版《谷城县志·山川》,可以看到这样的记载:“五龙山,在县西南一百一十里,......,五龙山上建庙,庙侧大石穹起,广数丈,山腰洞曰‘凌霄’,好事者火以入,风寒烛烬,泉没踝,洞深不可测......”。五龙山海拔1100多米,因五座形似腾龙的山峰而得名,山顶至今还残存着天池宫和小金顶遗址。天池宫素有“小武当”之称,依悬崖而建,面南背北,青砖上顶,正门两侧上书对联:无去无来煌煌宝座临金殿,不生不灭灿灿霞光照玉轩。天池宫西面的巨石上就是小金顶,从天池宫到小金顶极其险要,人们依石壁开凿石阶,在临悬崖处设立石柱,石柱之间用铁索串联,形成栏杆进行保护。天池宫的建筑风格,亦透出武当山建筑气息。

据老一辈人传说:真武大帝乃盘古之子,曾降世为伏羲,为龙身。他云游名山大川时,被五龙山的气势吸引,随即选择在此修炼,修炼期间身着玄袍、腰佩金甲玉带,足踏龟蛇二将,修炼间隙休息时将山体坐列,形成了五龙腾飞的五龙山;真武大帝左脚一蹬,将左前方的一座山蹬偏了,形成了偏头山;真武大帝忙将右手一伸,将右前方的一座山拉住了,形成了拉住(蜡烛)山。点化了这三座山之后,真武大帝就迁居到武当山继续修炼,终成气候,保国泰民安。五龙山、蜡烛山、偏头山都曾被真武大帝显灵相助,集聚灵气,在真武大帝的庇佑下,灯塔风水极佳,地灵人杰。

灯塔处处皆青山,出山之物颇丰,尤其盛产毛竹。毛竹青了又黄,黄了又青,砍一茬第二年又出一茬,乡亲们用细毛竹扎成扫把,变卖后换成粮食。用粗毛竹做火纸,扎扫把剁下的短竹节又是做火纸的原材料,做火纸是乡亲们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从1955年实行初级社(以小队为单位进行核算),1956年实行高级社(以大队为单位进行核算)至1959年,灯塔在1组的新窑、3组的陈家场、5组的石家队屋,开办了6架火纸厂,还在龙滩东沟的阮家岩屋承包一架火纸厂。明清以来的灯塔人,做火纸做出了新窑、桥儿沟、陈家场、张家院子、胡家台子等多处青砖上顶的四合院,众多四合院就是当时发达造纸业的产物。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真武大帝是神仙中赫赫有名的玉京尊神,有他在五龙山修炼,五龙山香火缭绕,“朝爷”者众多。灯塔沾上真武大帝的仙气,名气自然不小,这里望得见山,记得住乡愁,崇山峻岭,物华天宝。八月炸子、羊不奶、野生葡萄任意采;五月鲜、吊枝白、磨盘桃子任君摘;宝盖柿子、杵头翁,妇孺童叟暖融融;麂子、獐子、果子狸,野鸡飞在山窝里。幽静的生态环境,吸引了众多珍稀濒危物种在此繁衍生息,人与自然和谐相生,现在灯塔已经成为国家重点自然保护区。

镜头三:灯塔的水。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真武大帝又称玄武大帝,《后汉书·王梁传》曰:“玄武,水神之名,司空水土之官也。”因雨水为万物生存所必需,故玄武的水神属性,深受人们的信奉。真武大帝不仅是司空水土之官,而且是龙身,灯塔有龙不虚,而且还有五龙山的五条龙,灵气自然显现。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灯塔的水清爽甘甜,清澈见底。东沟、西沟、小溪沟,白瀑潭、小东沟、桥儿沟,沟横交错,川流不息,汇成南河流域的重要支流。在这可以直接饮用的河水里,生长着灯塔特有的娃娃鱼、钱鱼、桃花甸、小白鱼、麻倔子,还有泥鳅、螃蟹、甲鱼......

小河是孩子们的最爱。孩提时代经常与一帮小玩伴在西沟口玩耍,大人们忙着干农活,一群小娃子在石三姐的带领下围沙逮泥鳅,石三姐年龄大一些,经验丰富,她事先选准河里一个比较大的石头,然后让我们屏主呼吸,慢慢的用小石头在大石头周围围成一个圆圈,然后再用粗砂先把大石头上游的来水慢慢挡起来,按照水流的方向先上后下用沙子慢慢围,大石头周围的流水慢慢变小以后,再从围堰的四周用细沙子围一圈,这时一个简单的围堰就完成了。小伙伴七手八脚的把围堰里稍大一点的石头小心搬出,那个大石头当然非石三姐莫属了,当她最后搬开那个大石头的时候,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运气好时,一次可以围住7、8条泥鳅,看到放进水桶里活蹦乱跳的泥鳅,早已忘来了自己的衣服是否已经打湿,也不怕被家长责骂了,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欢快的笑容。接着又用同样的方法围着下一个围堰,享受是就是围堰泥鳅的过程。

在河边沙滩上玩过家家,烤螃蟹吃,又是另一番乐趣。小河里的螃蟹很多,任意搬起一块石头下面都可以逮住螃蟹,分工合作都是自发的,有的负责逮螃蟹,有的负责垒灶台,有的负责捡柴火。先选择好一块光滑的大石板当锅,三周用鹅卵石掺泥巴垒起三面灶墙,垒好后把选好的那块大石板盖在上面,这时就可以生火烤螃蟹了。无油无盐烤出的螃蟹两面金黄,香香的,咸咸的,吃起来津津有味,脸上被柴火熏成大花脸,但满脸的满足却溢于言表。

灯塔水美鱼肥,尤以娃娃鱼、钱鱼俱佳。大娃娃鱼生长在西沟人迹罕至的蜡烛山里,小孩子是没有办法逮到的,在河里可以逮住顺水游下的小娃娃鱼,只能把玩欣赏一下而已。钱鱼就不一样了,它栖息在河道的岩石裂缝中,背黄腹白,鱼尾泛红,对水质要求较高,以水生物及水中岩石藻类为食,进食时用下颌猛铲,然后将身体翻转,把食物吞进口中,取食后常在水中石头上留下点点白斑,有经验的人看到水潭石头上的白斑点就知道那里有钱鱼。钱鱼肉味鲜美,滋补明目,是灯塔河里鱼产之中的上品,对钱鱼的捕食也是小孩子望尘莫及的,小时候只有跟着哥哥屁股后面帮忙给他们拎鱼的份儿。

稍大一点后,就在河里赶鱼。选好河段后,在河道中间先放上竹背篓,背篓的下层铺一层细沙子,用几个鹅卵石支起几根树棍,再在树棍上面铺上一些水草,伪装成河边自然环境,然后在背篓的两边以“八字形”排列大小适中的鹅卵石,引导鱼儿向背篓里面跑。一切准备就绪后,小伙伴们站成一排,每个人手里拿一根竹竿,从最下游沿着河道往上驱赶,把躲在石头底下的鱼都赶出来,逼着它们向上跑,快到背篓处时,一人放下手里的竹竿,快速跑向背篓,迅速搬起背篓口,这时各种大小的鱼儿活蹦乱跳,已在囊中。小伙伴们也知道抓大放下,小鱼放生,大鱼拿回家,一盘美食到手。

灯塔的水滋养人,但惹怒了她,也会大发脾气的,民国二十四年,1975年,1982年都发过很大的脾气,教训深刻。

1956年实行高级社时,灯塔引入了其他村组居民的船只入社,在谷城最大的河流南河黄金水道上,拥有两条大行船,上至保康房县,下至谷城汉口,运出南河沿岸的火纸等土特产,运进南河百姓需要的生活用品,打通了大山与城市的联系通道,促进了山里山外物资流通,繁荣了南河流域经济。当时流传于南河岸边的民谣很形象:走东河,到西河,赚大钱,到南河,到了盛康就到了金龙宝殿,到了谷城就到了外国交边。灯塔人虽深居深山,多见树木,少见人烟,但灯塔人眼光很开阔,思想很解放,那时已经把生活的触角延伸到了灯塔本土以外,引水入“塔”,借船出海,令许多邻村人羡慕不已。

灯塔的镜头片段还有很多,都是自然天成,妙趣横生,尤其是丫把儿树上面的“娘娘脚”,三寸金莲形象逼真,惟妙惟肖,没有一丝人工痕迹,还有“十八盘”、“白瀑潭”......,百闻不如一见,你还是亲自去见识一下吧,期待你去揭开她神秘的面纱。

曾经同饮一河水,共进一条沟的灯塔人,只要心中有灯塔,前进就会有方向,无论多迷茫,都能照亮前行的路,伴你去远行。

灯塔人心中的灯塔,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作者: 孙力 · 谷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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