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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9-07-25 点击： 次 来源：文学襄军 作者：阿弘 - 小 + 大
汉水流域文化风貌的深刻剖示 ——评王雄长篇小说《阴阳碑》 王雄的长篇小说《阴阳碑》（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7年9月版）是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故事梗概如下： 工程人员在襄阳古渡口施工时，在一座古宅的废墟上挖出了一尊黑白两色的山峰状石碑，因而也挖出了一段弯弯曲曲的历史。 马背巷丁家饭铺的四丫头女贞惹恼了小巷里的无赖赖子，给饭馆招来了大麻烦，被父亲赶出了家门，小巷鞭炮铺的老板权国思将女贞领到府内，当夜夺去了女贞的贞操，从此给女贞带来了无尽的灾难。五年后，权国思怀着说不清的心理，将灾难缠身远嫁隆中山已是失夫丧子的女贞请到府上给孙子小六子作奶妈。权国思的儿子狗子天生精气不足，又传说权国思有爬灰之嫌。少奶奶成天抽大烟度日。马背巷对权府这个说不清是儿子还是孙子的小六子闲话不少。权府也不断出事：先是曲太太摔断了腿，接着权府的鞭炮名品：“炮打襄阳”在为湖北督军王占元表演鸣放时，放了哑炮使权国思无地自容，再就是权府的鞭炮作坊起火爆炸，权国思被炸成植物人。女贞的北京宫廷狗竟然叼走了小六子的小鸡鸡。 一连串大难之后，女贞毅然担起权府的责任。她伴着僵尸一样的权国思，精心抚养着小六子。终于有一天，小六子从马背巷溜光蛋赖子的口里听说了自己的身世，悲愤已极，逃出了马背巷。几年之后，哭瞎了眼睛的女贞突然从马背巷消失了 。 又过了几年，小六子捧着“龙鞭”回到了马背巷，这时他已经是威震一方的丐王和青帮头子六爷了。他雄踞马背巷渡口，办起了专吃码头的杠子铺。六爷生理有缺陷，心理也是畸形的。他表面和善，从不当众发威，但利用他的乞丐弟兄制服了全城的大户。 六爷积善行德，日寇轰炸襄阳，难民潮涌，六爷沿街搭灶，向穷人施粥。六爷手下的兄弟李虚奸污了江月楼的老鸨儿，六爷在马背巷当众惩戒，并责令他自割右耳，以示责罚。 六爷是七尺男儿，却不能站着撒尿，六爷底气挺足，却不能生儿育女。六爷先后娶了三房太太，都只是虚应故事而已。六爷的铺子里有很多秘密，第一个太太爱多嘴，在一场江湖械斗中掉了脑袋；第二位太太与管家有私，六爷不愠不怒，给了路费他们自去快乐，后来，人们在汉水下游发现了他们的尸身。六爷手下的管家走马灯似的换。六爷的铺子生意照样兴旺。 终于有一天，六爷窥见了管家瘸子张和三太太翻江倒浪的情景，他对正常人的仇恨无法控制，他暗设机关，使三太太患上性病活活烂死，让管家服用了虎狼之药，纵欲而死。 中国人民解放军攻打襄阳的炮声停息不久，六爷被军事管制委员会以反革命会道门头子、封建把头和国民党特务罪处以极刑。 六爷死后，瞎眼婆女贞重见天日，她被关在杠子铺后院地窖里十几年，几天后，如白纸一张的女贞无声无息的离开了人世。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威严的两个多世纪的古宅訇然倒塌。 这是一部情节生动曲折的复仇小说，写了弱者对强者的报复，畸形人对正常人的报复。作者把这个复仇的故事放在清末及民国时期，以汉水流域的丰富文化为故事的背景，以细致生动的笔摹写了汉水流域的风土人情，军政变革和古风典故，把一个曲曲折折的故事展现在一幅有情有致、有层次、有发展的民俗风情和历史变革的大画卷中，营造了浓浓的人情味儿，从而烘托出了强者对弱者欺凌的残酷，失去理性的复仇行为的残酷，和更多的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弱者的人生的悲惨。作者掌握素材的能力很强，文字功夫也很到家，所构想的故事情节丰富曲折，其中又加入了一些真实的历史人物的活动，再加上颇具风情的背景描写，大大提高了这部小说的可读性，使得它有可能成为一本很够味儿的文学畅销书。书中共有三个主要人物：权国思、女贞、小六子，这三个人物都是性格和行为比较复杂的人，权国思自始至终都基本属于强者，他喜欢女贞，除了出于男性的本能外，还由于他看中了女贞的精明，他糟蹋了女贞，又想拯救女贞，但人生的苦难实际上是无法弥补的，权国思这个想四面讨好的伪善者，因了他的罪愆成为女贞心中永远的仇人。终于一败涂地。女贞，这个聪明美丽的女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自己独立的社会地位，是一个真正的弱者，在历经了无数的人生苦难之后，她的内心坚强起来了，她的复仇打击的是强者权国思，戕害的却是一个弱小但健康的生命小六子，弱者对无辜弱者的复仇，酿造了一个扭曲的生命，给更多的人带来了痛苦，她自己也日夜浸泡在痛心的回忆之中。小六子开始是弱者，而他弱小无辜的生命却承担了上辈人的罪衍，一个健康的生命被扭曲了，一个本来善良正直的儿童，被迫成了畸形人，而成为社会上的最弱者。后来由于偶然的机会使他在社会上成了强者，而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则始终是一个弱者，他的怯弱表现为极度的狭隘、凶残和对一切正常生命的深切忌妒直到仇恨。从这三个人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个成放射状的复仇链：女贞仇恨的对象是权国思， 但他复仇的对象却是权氏家庭的全体，包括一无所知的小六子；小六子仇恨的对象是女贞，而他复仇的对象却是全社会的人。作者以极富传奇色彩的故事展开了人物的心理与性格特色，表现了不同的人性。他刻划了权国思和小六子这两个不同性格与心理的伪善人，还让我们看到与生俱来的善良和被侮辱与伤害的扭曲复杂地交织在女贞和小六子身上，造成了两个如何不同的人性扭曲的人，而正是那个人*人的社会，造成了这接连不断的悲剧。 《阴阳碑》以细腻生动的笔墨，描绘了汉水流域的风土民情，记述了军政变革的民俗典故，把一个个曲折的故事展现在一幅有情有致，有层次、有发展的民俗风情和历史变革的大画卷中，揭示出了强者对弱者欺凌的残酷，失去理性的复仇行为的残酷和更多的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弱者的人生悲剧。 作为总体追求，作者着眼于以文学方式从特定地域范围内的生活中发掘该地域生民及其生活的文化特征：一方面，小说比较注重对汉水流域百姓生活的风俗风情风貌的展现，但更重要的，则是力求从当时当地的生存状态中发现生命的秘密以及这种地域的、历史的、文化的内容。 长篇小说《阴阳碑》首先给人的印象是作者对汉水流域风俗世态民性人情的深谙与了解。在这部小说里，我们可以看到马背巷袅袅的炊烟，观赏古襄阳独具一格的民居市井，惊叹汉水鞭炮名匠的奇思妙技，品尝别有风味的民间小吃如大头菜、窝子面、糊辣汤的鲜美滋味，探知丐帮复杂的内幕和神秘的掌故。原住民带有强烈远古遗风的古朴民性。一方面在某种成型的“稳态”结构中继续保留下来，另一方面也因所处社会、时代的变化而悄悄地冲突和推移。作者在小说中对风俗民情和趣闻轶事的大量叙述和描写，实际上是不仅把它作为“背景”，更作为一定地域传统生活中文化的现实成因和文化的物质凝结来处理的。正是这些风习民情所构成的传统生活的凝定与流动，产生了独到的地域特性，传达出浓郁的文化气味，构成作品文化内容之最重要的一个方面。 在人物形象身上，作者寄寓了自己对特定时代特定地域条件下人物心理的剖析及其深层次意识的思考。同时，这些人物也都带有明显的南北文化交融的特征。 小说所呈示的权国思、女贞、小六子三个主要人物，皆是性格和行为比较复杂的人。从这三个人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个呈放射性的复仇链：女贞仇恨的对象是权国思，但她复仇的对象却是权氏家族，包括无知的小六子；小六子仇恨的对象是女贞，而他复仇的对象却是全社会。作家对人物“心理的剖析及其深层次的思考”，正是以权府这个特定的家庭结构中，人在特定的感情与精神状态下所显示出来的道德伦理风貌的形式暗示出来的。因为生活的决定，也因为在生活决定的前提下特异的文化气氛的濡染，人物通过自己在生活中极具个性特色的表现，即使只在其精神生活领域中，也显示出鲜明的地域特色。 《阴阳碑》的另一显著成就，是对历史情境真切沉实的再现。作为一部极富地域色彩的历史文化小说，作者以史实考据与工笔描画相结合的方式，气魄宏伟而一丝不苟地还原出当时的社会历史情境。作者对自清朝末年至民国结束近四十年间，鄂西北军政风云变幻的考据，勾画与重温，对马背巷所代表的襄阳古城商业的繁荣与衰败历程的展现、叙述与惜惋，对马背巷市井习俗民情的工笔细描，等等，把历史人物及其生存世界和盘托出，追求历史生活的“本真状态”和“原始真实”，从而使作品获得了“以事实说话”的坚实品性。同时，作者又通过研读史籍方志来进行合理的想象和拟构。对其历史情境的成功还原所获得的“原始真实”，实际上已经是以学术为基础，流贯着历史底脉的“深度真实”。《阴阳碑》所展示的“末世气象”与“丐帮”生态，无不是因还原而获得“深度真实”的。 —原载《作家报》1997年5月10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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